今天的气温下降到了将近零下三十度。出门不到几步,发现耳尖已经冻得生疼,脸颊如果被铁板砸过一样痛苦。一瞬间蹲下,看向前方,几条小狗在那里瑟瑟发抖,我似乎看着冒起了一点热气,眼镜莫名其妙的起雾,雾散去,我恍如回到了苏乡。

那一刻,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看着我和妈妈从三公公回来时带了一条小狼狗。而到家后,我擅做主张的为它取名“黑豹”。然而因为家乡口音的关系,一直叫的“和豹”。

最初,和豹睡在房子了,相当于幼崽的它,还喝着牛奶。

后来,它长大了,爸妈把它赶了出去。让它睡在院子里。

再后来,我们将它拴在了院子了,它有了它的狗窝。

当时,我三四岁左右。和豹,刚刚才来。

小学的时光,在回到家没人后,它陪着我玩。我把它解开,在院子里架上一排凳子,带着它与我一起,跳来跳去,就这样,我们能跳上一下午。

姑姑说喂狼狗吃糖,可以让它耳朵竖着,于是,我便喂它糖。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想吃的糖,终究还是让给了它。

它力气慢慢增大,来人的时候,它的凶猛让人望而止步。在它怒号的时候,尾巴上立,双目中蹦出凶戾的光,如同狼一样,让人不由得胆怯。

然而我们走进的时候,却又温和的甩着尾巴过来,如同一个笑嘻嘻的人一样慈眉善目。

后来,它有了孩子,然而到最后我们家没有留下任何一条狗,留下的,只是孤零零的它。

五年级时,我们全家一起去了内地,将它寄存在一位维吾尔族大叔——DengMLat(如果是这样拼的话)那里。我不知道它那一年是怎样过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年后我们回来时,和豹疯狂的跑了过来,前爪如同拥抱一样抱在我的大腿上。而眼神中,有着几分晶莹。

一年了,它还记得我们。我们在客厅闲聊时,它蹲在门口,又或跑到窗户那里,眼睛水盈盈的看着我们,尾巴愣是扫干净了一片地。

直到它终于回到我们的家,它欢快的在自己的狗窝上蹿下跳。

我去上初中之后,便只有长一点的假才回家。每一次回来时,我会故意敲敲铁门,听到的不是和豹对外人来时凶戾的叫声,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应付。

我想,它是知道我回来了。

后来,我看着毛色黝黑发亮的它,皮毛变得灰暗,而胡子,也慢慢白了。那一瞬间,我想起来,它已经在我家十几年了。

那一年冬天,风雪,我家在风口处,到达家门口时看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力量在门口吹起了一米高的雪墙,我一跨而过,打开门进去时,我看着和豹从它新窝——在门口用棉衣给它堆得窝,冲过来时,我看着它的眼睛,有着几分担忧,而它的尾巴,已经有几分垂暮老矣的样子。

此时,它的胡子已经完全白了。然而相比于我们,它依然如同有着无穷的力量一般。

开春后不久,以至于我也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放一个假回来时,发现和豹不在了。

问母亲,母亲告诉我,那天她喂了和豹许多肉,而第二天,和豹就走了。

但是它又没有走,母亲将它埋葬在了我家的院子里。

后来的路上,我家也养了不同的狗,然而,却没有一个如同它一样,能够聪明的懂人心。

我陪着它长大,看着它成熟,看着它老去,短短十几年一瞬而过。而它,却没有陪着我在未来去面对一切未知。

它活在过去,过去里我深处的记忆,那一条独一无二的狼狗,如同我的朋友。

眼镜的雾散去,我站起来,风呼啸而过,耳朵已经麻木,脸颊生疼,我默默的在严寒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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