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星,终究是落下了,一如它未曾升起。
“谁会记得这颗星呢?”,我掐灭手中所剩不多的烟,喃喃道。
经年往事,猝不及防,不可预防。
我是封尘,村里为数不多的老光棍。
破旧的楼房,已经懒得在去修理,月影下,斑驳尽显。
我靠在窗台,“啪”的一声,点起了第二根烟。
思绪无限,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我也记不清,到底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还有那些人。
人老了,记忆会混乱。
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我做程序员造成的。
毕竟,我是那么热爱这个行业。
程序员,是青春的饭碗。
当我被公司辞退以后,我就知道,已经到头了。
回到老家,存款也不是很多,我开始学习一些农村的琐事。
很久没有做过农活,砍着田地里的野草,手里起了水泡,一串串,有大有小,回家后,拿着烧红的针挑破了,结了疤,好的就快。
熟悉的家门口,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貌。
很多人都不认识,当年认识的人,搬家的搬家,也没了踪信。
走在路上,突然会被叫住,这不是谁谁家的老大吗?回来拉?
我望着并不熟悉的脸,略显尴尬,点头笑笑,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
所幸人家也不是太想问,问候几句便离开了。
晚上,去镇里的小广场散步,看着孩子嬉笑打闹,大妈们跳着广场舞。
我曾经也劝母亲去跳,她却是不肯,说不会,太丢人。
二婶应该早就学会了,记得年轻时,去她家玩的时候,看她还买了跳广场舞的书,也不知道学会没有。
再次见到大舅,老的我认识不出,常年的田埂生活,让他肤色黝黑,皱纹密布。
我发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说已经好久不抽,问我几时走。
我说,工作辞了,以后就在家门口混日子。
“想好做什么了吗?”,他望着我。
我摇摇头,“先看看,把老家处理处理。”
外婆的坟前,杂草丛生。
我跪在坟前,恍惚中,好像只是个少年。
“这钱您拿去用”,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
很多事情,不到失去的时候,是不会珍惜,人生亦是如此。
照了照镜子,刺眼的白头发,扎根在里面。
岁月不会饶恕任何人。
我不会拔掉它,也不会忘却它。
父亲像我这个年纪,却总是喜欢叫我们拔掉他的白头发。
一根白头发一毛钱,我和弟弟两人,乐此不疲。
现在轮到我了,却也没有为我拔掉的人了。
侄子下半年就升到初中。
他喜欢找我玩,喜欢跟着我,喜欢听着我讲那些翻来覆去的故事。
时常也放给我一些我听不懂的歌,我附和着说好听。
玩着他的手机,切换到周杰伦,许嵩的歌曲。
他笑,老掉牙的歌。
也不知道再过几年,他会觉得我厌烦。
街道上那些学生,稚嫩的脸。
包含着对这个世界的探索和挑战,充满朝气。
年轻真好,我应该也有过。
隔壁家的狗生了一窝子小崽,打算扔掉几只,我看了看,挑选了一只黄白相见的,打算自己养。
记忆里,家里很多年不在养狗,最后一只狗的颜色跟这只差不多。
母亲也很喜欢,剩菜剩饭都会给它留一份。
原来养的八哥,现在只剩下了鸟笼。
说的最熟练的话,是我妈喊侄子的名字。
大嗓门模仿的惟妙惟俏,我用这件事一直打趣着母亲。
她也不恼,问我晚上想吃什么菜。
我说,我来烧饭吧,你口味太重,盐放的太多。
她瞪眼,“你烧菜也不好吃”。
兄弟晚上回家,我们一起喝了几瓶啤酒,他的嗓门属于遗传。
念叨了一晚上的琐事,都能把玻璃杯震碎。
弟媳妇坐在旁边吃饭,也不吭声,大概是最近太忙了,神色有些消瘦。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酒力好的人,喝了几瓶,便有些醉了。
“明夜不予我,共醉夜风楼”,我念叨了几句年轻时写的诗句。
正当我想仔细回忆其它的句子,却猛然想起,明天还要去除草。
早点睡吧,我闭上眼睛。